珐琅（Enamel）是一种古老的艺术，可以追溯至公元前1400年的古希腊文明。可以说，珐琅艺术是当今制表业中仍然在使用的最古老工艺之一。
珐琅（Enamel）是一种古老的艺术，可以追溯至公元前1400年的古希腊文明，最初主要作为装饰元素出现在黄金、陶瓷及珠宝制品上。17世纪30年代，法国宫廷匠人Jean Toutin首次在怀表的表盘及表壳设计中使用珐琅，其后伴随着怀表的流行，珐琅工艺开始在制表业内被广泛应用在表盘上。可以说，珐琅艺术是当今制表业中仍然在使用的最古老工艺之一。
约1630年制作的珐琅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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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由于珐琅表的制作工序非常严格、耗时且极具挑战性，加之仅有少数专业技师能够掌握这门古老手工技艺，珐琅表的生产数量非常有限，其稀缺性吸引着众多钟表鉴赏家及爱好者。
浴火而生的艺术
珐琅本质上是一种以二氧化硅为基础的软玻璃，通过在熔融混合物中加入其他元素，以获得多种色调，如添加钴（cobalt）会产生蓝色，铬（chromium）会产生绿色，碘（iodine）会产生火红色等。通常，珐琅以晶体或粗粉末形式储存，珐琅工艺师需要根据实际应用需求，再用研钵和研杵将珐琅研磨至所需的粗细稠度。
制作珐琅表盘所需的一些工具及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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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制作珐琅表盘，工匠需要将研磨好的珐琅覆盖在金属底座上——将它筛成均匀的一层，或是将粉末与水混合并刷在表面上，接着通过在800至1,200摄氏度的烤箱中烧制，珐琅会融化至玻璃质并与金属结合，冷却后经过打磨平整，最终成为一种极其耐磨的材料，可在几个世纪内保持其光泽和颜色。合格的表盘需要保持洁净无暇，所以完成整个工序必须在无尘环境中进行。
进入烤炉之前，将珐琅粉铺洒在金属底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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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珐琅表盘需要时间和耐心，并随时面临着各种挑战。一方面，珐琅在其初始状态下的颜色往往可能与最终的呈现有所不同，这也进一步增加了这门工艺的复杂性，要求珐琅师需要了解每种颜色的组成以及对它们在烧制后的色调变化有专业判断。
另一方面，烧制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考验，在窑炉中的一粒碎片、一点灰尘落在表盘上，或者表盘在高温下破裂都并不少见。此外，烧制期间珐琅表面可能会形成气泡、留下小孔，或者颜色本身可能有问题，甚至是反复煅烧后一次意外的碰撞，这些情况都意味着珐琅表盘需要报废，并重新制造。
造成珐琅表产量稀缺的原因，并不完全因为制作工艺的困难程度和所需时间。由于整个制作过程都由手工完成，这意味着珐琅表的数量依赖于经验丰富的珐琅工艺师的数量与专业质素。然而，学习这项技能并不容易，这门工艺更多的是通过实战经验获得积累，而不仅仅从理论概念中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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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创造了备受追捧的江诗丹顿Mercator系列原型表的比利时珐琅大师Jean和Lucie Genbrugge夫妇在接受独立古董腕表平台A Collected Man附属期刊访问时曾提到，珐琅工艺所涉及的“更多是感觉与技巧，这在书中是写不出来的，它是经过几代人的学习，并通过学徒传承下来的”。
幸运的是，不少高级制表品牌及珐琅工艺师都在致力于保护与传承珐琅工艺，为了让这门古老的传统技法继续保持活力：宝玑设有专研珐琅工艺的工作室，江诗丹顿、宝珀、雅典表、雅克德罗等都拥有自己的珐琅工坊，而百达翡丽去年于日内瓦普朗莱乌特揭幕的全新制表大楼也专门设有包括珐琅工艺在内的手工艺研发空间。
以不同“珐”术装点时光
作为高级手工制表领域中愈发难得的装饰工艺之一，珐琅表盘的创作介乎于艺术、科学和炼金术之间，珐琅师就好比掌握了御火术，在色彩与温度的碰撞与交流中施展不同技法：从典型的珐琅工艺如大明火（Grand Feu），到掐丝珐琅（Cloisonné）、内填珐琅（Champlevé）、透明珐琅（Flinqué）和微绘珐琅，再到空窗珐琅（Plique-à-jour）、金箔雕花珐琅（Paillonné）、灰阶珐琅（Grisaille）等其他技法演变，每一种技法都有着独到的魅力。
大明火Grand Feu
“Grand Feu”字面意思就是“大火”（Great Fire）。根据钟表典藏专家Helmut Crott博士专门研究表盘的著作《Le Cadran》（表盘），这是古董手表世界中最受欢迎的珐琅艺术之一。它的名字来源于当表盘进入烤箱时表面所喷出的火焰。这颇具戏剧性的一幕是由于珐琅在进入烤炉之前喷洒的酒精喷雾引起的。
表盘在酒精喷雾的作用下，在烤炉中喷发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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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其他融入更多色彩的珐琅技法，大明火技法突出的是珐琅自身的内在美，不透明的珐琅形成纯色，完全覆盖表盘的金属底座，透明或半透明的珐琅则表现得更像彩色玻璃。
看似简单的表盘呈现，其制作过程复杂困难，需放置于窑炉经800摄氏度以上的高温反复烧制，透明或不透明珐琅需要逐层增加、单独烧制以逐渐达到所需的厚度，方能呈现出多层珐琅叠加的自然光泽，让表盘浸润着骨瓷般的细腻纯净质感。
宝玑Classique经典系列“大明火”珐琅超薄自动上链陀飞轮腕表（2021年），大明火珐琅表盘融合了多种层次的蓝色
烧制过程完成后，即使顺利度过了烧制时材质出现裂缝、小气泡或小内含物等风险，表盘的其他工序也将带来新的挑战，因为任何损坏都无法恢复。使用金刚石工具钻挖用于镶嵌指针的开口，或是对于含有若干部件的珐琅表盘或带视窗的表盘进行不同轮廓的切割，这些后续工序都需要仔细谨慎，避免珐琅表盘出现缺口，否则将前功尽废。
朗格CABARET卡巴莱陀飞轮“HANDWERKSKUNST”腕表（2021年），珐琅表盘（灰色透明）融入菱形设计的手工雕刻元素
亨利慕时传承者恒动月相腕表白金款白色“大明火”珐琅表盘，表壳侧缘上亦点缀以蓝色珐琅装饰
内填珐琅Champlevé
这种技法通常配合彩色珐琅进行，是雕刻和珐琅的结合。一般来说，先由雕刻师在金质表盘表面雕刻出将要填充珐琅的图案，留下凹凸立体的金属轮廓，然后珐琅工艺师再为其附着不同的珐琅颜色，并在反复进入高温烧制后完成珐琅工艺部分。
伯爵Altiplano至臻超薄系列玫瑰艺术工艺腕表的珐琅上色过程
今年，PIAGET伯爵以伯爵玫瑰为灵感推出全新艺术工艺臻品，其中包括三款表盘采用装饰宝石雕刻工艺、金雕工艺和珐琅工艺的时计作品。新作得益于两位艺术家的专业知识与非凡技艺：高级制表业内最负盛名的珐琅大师Anita Porchet联手身兼珠宝商、宝石镶嵌师及雕刻师多重身份的制表匠人Dick Steenman。
伯爵Altiplano至臻超薄系列玫瑰艺术工艺腕表（2021年），每款限量编号8枚
掐丝珐琅Cloisonné
掐丝珐琅与内填珐琅技法正好相反，后者是在表盘坯料上刻掉一些材料，而前者则是在上面添加材料。“Cloisonné”的字面意思是“划分”（partitions），这种工艺是用金质线材在表盘上作区域划分。
通常，珐琅工艺师会将细线加工成设计要求的形状和形式，将其附着在底座上以形成封闭的栅格，其后在不同格子中填充不同颜色的珐琅并完成烧制过程。最终，细线如图纸上的勾勒笔触，与珐琅形成鲜明对比。
在填充珐琅之前，将金线成形并附着在表盘上以形成单元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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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达翡丽今年推出的全新天文陀飞轮珍稀工艺腕表中，其正面表盘巧妙结合了大明火内填珐琅与掐丝珐琅工艺。表盘外缘、月相视窗和旋转圆盘上的明月均采用传统大明火内填珐琅工艺精制而成，将分钟刻度等各种元素通过雕刻技术镂刻其上，再将珐琅手工填充在凹陷处。表盘中心则饰有大明火掐丝珐琅装饰，以描金工艺细腻勾勒而成。
百达翡丽Ref. 6002R-001天文陀飞轮珍稀工艺腕表（2021年），手工雕刻玫瑰金表壳，搭配大明火内填珐琅及掐丝珐琅棕色表盘
空窗珐琅Plique-à-jour
空窗珐琅可以说是掐丝珐琅的一种变体，但由于其复杂性及极其严苛的制作要求，这种技法更为罕见。“Plique-à-jour”意为透光（letting in daylight），不同于掐丝珐琅，空窗珐琅工艺需要将珐琅填于没有底层的栅格中，以金丝将表盘分割成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区域。
每一个镂空区域将以不同颜色的珐琅填满，并进行多次连续焙烧，由此打造出的空窗珐琅作品就像一扇微型彩绘玻璃窗，以清澈通透的特性折射出变幻万千的光影，呈现细致入微、栩栩如生的双面图案。
雅克德罗空窗珐琅蜂鸟时分小针盘（2021年），空窗大明火珐琅18K白金表盘搭配白色珍珠母贝子表盘，限量发行8枚
微绘珐琅Enamel painting
这一工艺最早出现于1620年至1630年期间，顾名思义就是在珐琅表盘上“作画”。这项技法非常具有挑战性，不仅是因为以表盘作“画布”进行微型绘画创作，还因为需要按不同颜色进行多次烧制而使过程更漫长和繁复。
通常，工匠会先烧制好表盘的珐琅基底，然后将按需研磨好的珐琅粉末与油混合成“颜料”， 再用特制的超细画笔和高倍显微镜镜放大表盘，在珐琅基底上绘画。最柔和的颜色通常最后施加，而每上一次色都需要再次烧制，因为珐琅中的矿物质在高温融化后，才能焕发出独特而富有层次感的光泽。
相较于常规的金质表盘底座，微绘珐琅也可以用在其他表盘材质上，为表盘的颜色及强度开拓了更多可能性。宝珀今年推出的全新艺术大师“西厢记”高级定制腕表，就运用了古瓷工艺和微绘珐琅技法。
宝珀艺术大师“西厢记”高级定制腕表（2021年），一套六枚，皆为孤品
左：长亭送别 | 右：终成眷属
大明火和微绘珐琅的结合会进一步加大难度，因为大明火珐琅的制作本身已经非常具有挑战性，在此基础上加入微绘珐琅更是考验珐琅师的匠心、耐力与精准性，甚至还有创新性。
积家今年推出的REVERSO TRIBUTE ENAMEL翻转系列珐琅腕表，为了生动再现葛饰北斋的木刻版画名作《诸国瀑布览胜 下野黑发山之瀑》，珐琅工艺师自行研发工艺，运用珐琅工艺模仿木版画技巧，令微绘呈现出与珐琅截然不同的特殊质感，进而复制出原作中微妙的“色彩渐变技法”（bokashi）以展现细腻色彩。
积家REVERSO TRIBUTE ENAMEL翻转系列珐琅腕表（2021年），左为腕表背面大明火珐琅微绘表壳，右为腕表正面大明火珐琅玑镂饰纹表盘，限量发行10枚
江诗丹顿今年也推出了三款全新的江诗丹顿Métiers d'Art艺术大师系列“探险家”(Tribute to great explorers)腕表，以体现耐心与匠心的大明火珐琅微绘工艺，向伟大的探险家致敬，将世界地图的一部分以及三位伟大探险家当年的航海线路绘制于方寸之中。
江诗丹顿Métiers d'Art艺术大师系列“探险家”腕表（2021年），每款限量发行10枚。左起分别致敬葡萄牙航海家巴尔托洛梅乌·迪亚士、瓦斯科·达·伽马、佩德罗·阿尔瓦雷斯·卡布拉尔
而与其他镶嵌工艺的结合也能带来意想不到的色彩碰撞。爱马仕今年推出的全新Slimd’Hermès腕表，表盘就结合了大明火珐琅、微绘珐琅和麦秆镶嵌工艺，勾勒出一匹光芒四射的飞马。
爱马仕Slim d’Hermès La Source de Pégase飞马之源腕表（2021年），限量编号发行12枚
责编 | 许若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