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位于美国达拉斯的麻将线公司(the Mahjong Line)出售的全新麻将牌引发了热议,他们删掉了牌面上的汉字,重塑了麻将上的符号。该设计在社交媒体上引发了许多人的不满,批评其忽视了麻将背后文化的重要性。该公司对此做出道歉:“我们的目的是启发新一代美国麻将玩家,我们意识到这样设计没有给予中国文化应有的敬意。”
麻将是一个与技巧和运气相关的游戏,需要敏捷的思维和全面的思考。麻将不仅在中国是广受欢迎的休闲娱乐方式,当它传入美国时,美国人也爱上了这个复杂的游戏。每年在纽约的布赖恩公园(Bryant Park)都会举行麻将马拉松,各个水平的玩家在这里感受麻将带来的乐趣。
在纽约布赖恩公园举行的麻将联谊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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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在美国落地生根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很多美国人开始来中国做生意。1912年,一位名叫约瑟夫·巴布科克(Joseph Babcock)的美国商人当时代表美国标准石油公司前往中国上海,在这里,他深深地被中国麻将所吸引,看到身边西方侨民都在打麻将,他决定将这个中国游戏带回美国。为了使没有接触过麻将的西方人更易于接受这个游戏,巴布科克在麻将牌上添加了阿拉伯数字和罗马字母并大大简化了麻将的规则。
巴布科克编写的规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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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麻将感兴趣并前往中国寻找真正的麻将,他们发现巴布科克的麻将与中国麻将之间有很多不同,就将这些差异编入新的游戏规则之中,这导致不同群体之间规则也不一样,玩家受困于不断变化的规则。于是1937年,四位犹太妇女在纽约市成立了全美麻将联盟(NMJL)以帮助维持游戏规则的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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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麻将有144张牌,而美国麻将另有8张小丑牌。与中国麻将的传统打法不同,全美麻将联盟每年会更换麻将规则卡,列出与以往不同的可以得分和胡牌的麻将组合,以保持游戏的趣味性,一般美国人打麻将时需要严格对照这张规则卡来确定是否和牌。规则卡的售价为9美元,联盟每年会向麻将爱好者出售规则卡、指导书、麻将牌、印有麻将图案的运动衫等,这些销售收入都会直接流向全国各地的慈善组织。
全美麻将联盟发布的规则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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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成为人际纽带
斯坦福大学历史系博士生安妮丝·海因茨(Annelise Heinz)研究发现,在20世纪,犹太人和华裔美国人社区都是围绕麻将建造的。海因茨表示,与其他休闲游戏中使玩家相互竞争的规则不同,麻将需要玩家之间的合作和策略,这将创建一个“人际互动的理想场所”。
她认为在文化方面,麻将对1920和1930年代唐人街的华裔美国人很重要,在当时许多美国人将他们视为“永久外国人”的情况下给予了这些华裔美国人一种文化纽带。在许多情况下,麻将也成为弥合唐人街内部性别和代际差异的重要方式。麻将为不同背景的人们提供了坐下来一起玩耍的机会,创造了共享的精神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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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麻将玩家的人口统计发现,犹太人而非中国人是美国麻将玩家中人数最多的人群。在所有全美麻将联盟(NMJL)的麻将选手中,有60%至70%是犹太人。
克里斯蒂·卡瓦拉罗(Christi Cavallero)第一次接触麻将是在亚洲歌厅当歌手的时候,出生于越南西贡的中国人安妮塔·卢(Anita Luu)在4岁时,爷爷就教她打麻将。在二人合著的书《麻将:从上海到迈阿密海滩》里写道:“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麻将在犹太女性圈子里越来越受欢迎,并且在生活中越来越普遍。”她们解释说,当男人在外出战时,女人发现麻将是一项花销不大的公共娱乐形式。在纽约的城市环境中,游戏迅速在朋友之间传播,麻将成为美国犹太妇女重要的社区活动。
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麻将已成为犹太人社交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由于政府提供住房贷款的机会以及退伍军人对家庭的渴望,有越来越多的犹太美国家庭离开拥挤的市中心向郊区迁移,这淡化了犹太人的身份,使许多犹太人在新郊区产生孤独的感觉,与邻居和家人打麻将成为他们新的社交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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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对麻将的发展最重要的是,它在犹太人度假胜地中扮演的角色,在20世纪中期,麻将成为在美国纽约州卡茨基尔度假的犹太家庭的主要活动内容。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美国研究与历史学教授欧文·里奇曼(Erwin Richmond)年少时,每年夏天至少有一部分时间都在卡茨基尔度过。他在《卡茨基尔夏天的回忆》(Borscht Belt Bungalows: Memories of Catskill Summers)中描述了那里的犹太度假场景:“到本世纪中叶,麻将随着犹太人已从城市传播到郊区和度假胜地,在这里,整个下午都是麻将牌碰撞的咔哒声。”
在卡茨基尔(katskill)打麻将的犹太女性
图片来源:Museum of Jewish Heritage
纽约新城居民琼·库伯(Joan Cooper)亲切地回忆起小时候在那里度过的夏天,她的母亲和朋友们每个工作日都会打麻将,直到周五下午丈夫们从纽约市开车前来。库伯笑道: “问妈妈要东西的最好的时间是在她们打麻将的时候,她总是会给我一点钱,仅仅只是为了让我走开。”
“女人们会在整个夏天陪伴孩子,而丈夫会在周末过来。”美国田纳西州诺克斯维尔的麻将玩家桑迪帕克(Sandy Parker)说,“女士们会轮流在各自的家里打麻将,轮到你出局时,你就要去其他人的家里查看以确保所有的孩子都没事。
麻将的代际传承
到1960年代,麻将通常被认为是美国犹太母亲玩的游戏,不再像以前那样流行,但是海因茨认为麻将的美学吸引力和令人愉悦的智力挑战,再加上深厚的文化底蕴,促使其吸引了年轻一代。“许多曾经拒绝麻将的犹太家庭中的女儿现在正在开始尝试这个游戏,以此与她们的犹太身份联系起来,并重新唤起对母亲的记忆。”她说。
每一代人将对麻将的热情传递到下一代,使麻将重新恢复生命力。对于某些犹太女人来说,关于麻将的记忆可能横跨三代。“我奶奶教我时,当时我8岁,那是66年前,” 桑迪帕克说,“对于犹太家庭来说,这在家庭中更是一种传统” 。
2012年,在洛杉矶斯克巴尔文化中心(Skirball Culture Center)的露台上进行的一场友好麻将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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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获得电视界权威奖项皮博迪奖的纪录片制作人巴里·铂尔曼(Baris Pearlman)与菲利斯海勒(Phyllis Heller)合作执导的纪录片《麻将》(Mah-Jongg: The Tiles that Bind),展示了亚裔和犹太妇女打麻将的生活。在纪录片中,她们往往和同一批人在一起打麻将达数十年之久,共同分享着生命中的重要事件——结婚和离婚、孩子和孙子的出生、工作和退休,麻将联结了不同的个体、代际和文化。
许多退休人员现在有空闲时间就学习麻将,将麻将作为在退休社区中建立新友谊的一种方式。美国的麻将越来越多样化,许多经验丰富的玩家正在跨越种族和代际的界限来学习各种风格的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