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届奥斯卡奖颁奖典上，《奥本海默》（Oppenheimer）共斩获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等七项大奖，成为最大赢家。与此同时，在这个年度颁奖典礼素来备受关注的红毯上，胸针可谓最大“赢家”之一。当晚，凭借《奥本海默》荣获最佳男主角大奖的基里安·墨菲（Cillian Murphy）身穿一套Atelier Versace定制西装，胸前装饰了一枚Sauvereign高级订制HS14黄金胸针。

并非只是基里安·墨菲的“男主光环”促成了此次胸针的赢家之位。《纽约时报》在颁奖典礼结束不久后，就发文使用“Bro-Brooch”（Brother兄弟与brooch胸针的复合词，意同“男士胸针”）一词，以此强调胸针得到包括小罗伯特·唐尼 （Robert Downey Jr.）、马克·鲁弗洛（Mark Ruffalo）、马修·麦康纳（Matthew McConaughey）在内众多男星的强烈青睐，“横扫”了整个颁奖典礼红毯的视线。

第96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基里安·墨菲（左）、“最佳男配角”小罗伯特·唐尼（右）
图片来源：Noel West / The New York Times

事实上，奥斯卡颁奖典礼红毯掀起的“戴胸针”风潮并非巧合，敏锐的时尚观察者已经察觉到，曾经被认为是“奶奶辈”的时尚——老土、过时的胸针的确正在卷土重来，并成为近一两季时尚圈中的新晋宠儿。刚结束的2024秋冬时装周也佐证了这一点，戴胸针将会继续是2024年一大主流时尚趋势。

从彰显地位到表达情感态度

胸针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至青铜时代，最初是作固定功能的衣物配件，其后逐渐演变成为一种具有象征意义的装饰品或珠宝配饰，代表着权利、地位和财富。无论是中国古代历朝还是西方的不同历史时期，胸针通常由贵族社会、统治阶级及富豪们佩戴。著有《胸针与徽章》（Brooches and Badges）一书的作者、珠宝历史学家Rachel Church曾指出，“在纽扣发明之前，别针和胸针是将织物固定在一起的必需品。它们通常是地位的标志，也是有用的物品。”

不同时期的胸针也有其独特的特点和风格，例如古希腊和罗马时期的设计风格简洁，以动植物、几何图案或贵族纹章为主题，而文艺复兴时期则相对奢华和具备艺术性，更多地采用宝石、珍珠、贵金属等材质，呈现为设计更复杂、主题更多样的华丽装饰品。其中，在19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胸针已成为女性社交场合的重要装饰品，彰显她们的地位和审美品位。此时，胸针承载情感表达的作用也变得明显，哀悼珠宝（Mourning Jewelry，为纪念死者而设计的珠宝）便在这一时期达到了全盛。

维多利亚女王曾佩戴过的哀悼珠宝
图片来源：苏富比

自19世纪末起，胸针设计的风向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诸如新艺术运动（Art Nouveau）、装饰艺术（Art Deco）等艺术风格的涌现影响着近现代珠宝设计美学，而胸针作为珠宝首饰之一，其设计亦随之不断变化，并往更大胆、更多元、更现代化的方向发展。梵克雅宝、卡地亚、蒂芙尼、宝格丽等珠宝世家也在这一时期诞生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胸针作品，诠释了不同风格的艺术主题。

左：Van Cleef & Arpels梵克雅宝La Boutique系列诞生于1954年，图为La Boutique作品图册封面（1966年）
右：蒂芙尼传奇珠宝设计师让∙ 史隆伯杰（Jean Schlumberger）于1965年创作的经典“石上鸟”胸针作品已是品牌最具代表的珠宝设计之一
图片来源：品牌

发展至今，胸针无疑仍是一件能彰显佩戴者地位与财富的装饰品，然而，在人人追求表达自我的当下，佩戴胸针的象征意义有了更多的内涵。“胸针是传递信息的绝佳珠宝”，Rachel Church解释称胸针通常佩戴在接近水平视线的地方，有形象化的表面，也能被制作成大尺寸，佩戴起来给人一种体面感，哪怕有时候给人一种古板的感觉，但它“可以用来传达一种微妙的信号”。

英国《卫报》集团旗下《观察家报》生活方式记者Alice Fisher对此提到不少政客青睐胸针。英国前最高法院院长布伦达·黑尔2019年在一次宣判时任首相鲍里斯·约翰逊举措“不合法”的裁定时，因佩戴了一枚黑蜘蛛胸针而登上头条和热搜。当时，这一个性十足的胸针也让黑尔夫人在社交媒体平台上被冠以“黑寡妇——正义女王化身”的美称。

英国前最高法院院长布伦达·黑尔佩戴黑蜘蛛胸针
图片来源：Kevin Leighton / Lady Hale and the UKSC及The Guardian

以此次奥斯卡颁奖典礼为例，“绿巨人”马克·鲁弗洛佩戴的一枚银色花卉主题胸针旁，还配有一枚代表“好莱坞反战艺术家团体”（Artists4Ceasefire）的红色徽章，后者在此次奥斯卡红毯也被众多出席明星佩戴，以此共同表达“反战”态度。而奥斯卡男主得奖者基里安·墨菲所佩戴的胸针实则代表了他在《奥本海默》中饰演的角色，这也是胸针设计灵感来源，该定制设计参考了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所发明的原子弹内部组件。胸针设计者、香港艺术奢侈品牌Sauvereign创始人兼首席创作者麦柏灵表示，胸针能够唤起佩戴者和观看者的情感。

马克·鲁弗洛携妻子亮相第96届奥斯卡奖颁奖典红毯
图片来源：路透社

基里安·墨菲所佩戴的HS14黄金胸针灵感源自原子弹内部组件
图片来源：Sauvereign

男女“通杀”，最大程度实现造型自由

明星们在出席重要颁奖典礼或盛会时佩戴胸针的情况并不少见。在万众瞩目的2023年美国超级碗中场秀期间，担任表演嘉宾的美国知名歌手蕾哈娜（Rihanna）以一身明丽红调的单色工装造型亮相，胸前佩戴了三枚Joseph Saidian & Sons复古钻石胸针。此举被视为对近几个季度“戴胸针”风潮重返时尚圈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无独有偶，在紧随着其后的2023年度英国电视学院奖（BAFTA）和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爱尔兰演员保罗·麦斯卡（Paul Mescal）、美国演员迈克尔·B·乔丹（Michael B Jordan）等男明星也因佩戴胸针的造型受到了额外的关注。

左：保罗·麦斯卡及其造型师特意选择佩戴一枚于1939年卡地亚伦敦工坊制作的钻石胸针，呼应BAFTA颁奖典礼的举办城市
图片来源：Greg Williams / Vogue UK
右：迈克尔·B·乔丹出席第95届奥斯卡颁奖典礼的造型中，佩戴了两枚蒂芙尼经典的“石上鸟”胸针作品
图片来源：Instagram @michaelbjordan

“男明星在红毯上佩戴胸针，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更女性化的设计，给人有一种轻微的越界感，但其实他们只是重新发现一种‘失落的时尚’。”Rachel Church表示。的确，珠宝的佩戴人群最开始以贵族男子为主，后来随着时代和审美的变化，珠宝逐渐转变为“女士专属”。但正如英国版Esquire杂志前造型总监Charlie Teasdale此前指出，从图章戒指和简单的链条饰品开始，近年来珠宝在男性装扮中的地位日益突出， “现在，男士们更容易接受每天佩戴精致、珍贵的珠宝”。

胸针当然也包括在内，时装周秀场便是最能展现其风潮正热的主要场合。在迪奥2024夏季男装秀上，一枚金色花卉主题的胸针作品频繁出现。而杜嘉班纳最新2024秋冬男装秀场上，多款胸针作品成为了酷黑造型的点睛之笔。

迪奥2024夏季男装系列 © Jackie Nickerson

杜嘉班纳2024/25秋冬男装发布会

全球在线时尚购物平台Farfetch珠宝品类经理Lydia Tufnell此前向为《南华早报》撰稿的媒体时尚及生活方式记者Annie Brown表示，胸针的回归有很多令人值得高兴的地方，一方面，“胸针是一种用途广泛的单品”，从正装到休闲装都可以将它们融入造型当中。这一点Rachel Church持以同样的观点：胸针非常平易近人，不需要调整尺寸，也不需要诸如打耳洞的动作，就可以与任何类型的衣服搭配。另一方面，它的回潮也推动胸针的销售人气，消费者既可以购入大牌设计的胸针，也可以选择市面上流转的复古或二手胸针。

在挪威小众珠宝品牌Pearl Octopuss.y.创始人Cathrine Børter看来，胸针可以称得上万能珠宝。“我之所以喜欢胸针，是因为我本人喜欢大尺寸、闪闪发光的东西，但（在造型中）我并不想显得过于隆重，而胸针可以取得一种很好的平衡。”

最新2024秋冬时装周期间，不少品牌就通过胸针作品让造型达到了这种迷人的平衡。例如Tory Burch汤丽柏琦通过同色调花卉胸针，点缀其净色简洁上身造型；在Erdem秀场上，同一支金色调花卉胸针则出现在不同风格的造型中。

Tory Burch 2024秋冬系列

Erdem 2024秋冬系列

胸针佩戴的位置变化也会带来截然不同的效果，可以从Miu Miu缪缪对一组花卉胸针的佩戴处理中汲取经验；或者转变思路，参考Chanel香奈儿的造型手法，将胸针点缀于帽檐之上。男士造型也是同理，例如路易威登2024秋冬男士系列中所呈现的由手工打造的徽标和采用锆石和珐琅制成的套索胸针。

MIU MIU 2024秋冬系列

香奈儿2024/25秋冬高级成衣系列

路易威登2024秋冬男士系列

作为一名长期佩戴胸针的忠实爱好者，纽约苏富比珠宝部高级副总裁、珠宝专家Frank Everett认为，对珠宝商来说，胸针是最真实的设计表达，因为它不受手腕、脖子或手指尺寸的限制。而且，胸针的多功能性亦突出它的与众不同，除了夹在西装夹克翻领处，胸针可做发饰，也可以通过别在丝绒或缎带上做成项链或手镯，还可以点缀于腰间。也正是这种百搭程度赋予了佩戴者更大程度的“造型自由”，利用胸针展现自己的创造力和时尚态度。

题图说明：左起Erdem 2024秋冬系列、杜嘉班纳2024/25秋冬男装及Tory Burch 2024秋冬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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