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营养标签是获取食品营养成分信息和特性的途径，是合理膳食的重要参考。
在上月于澳大利亚举行的2022年国际肥胖症大会中，英国拉夫堡大学（Loughborough University）教授Amanda Daly提出了在食物标签上引入PACE标签（身体活动卡路里当量标签）的想法。他认为，直接标注需要进行多长时间活动可以消耗摄入食物的热量，有利于帮助人们更容易理解标签信息。Amanda Daly发现，在澳大利亚，“大多数人都吃得比较多，但是没有进行足够的体育运动，这导致了他们出现超重问题”。
PACE标签的设计初衷在于助力解决因食物造成的肥胖问题，此前多个国家也发布了不同的食物标签标准，以更好地帮助人们作出健康的食物选择。但是面对标准不一、形态各异的食品标签，如何阅读仍然是难题。
引入PACE标签的食品包装示例
图片来源：Loughborough University
PACE标签存在争议性
在各国现有的食物标签中，食物包含的卡路里会清楚地列在包装上，但是Amanda Daly并不满意这种呈现形式，“人们低估了食物中的卡路里数量，并且不理解卡路里的含义，因为它只是包装上的一个数字，这个数字单独存在的情况下没有意义”，因此他提出了PACE标签的概念，并建议将其应用于自助餐厅、自动售货机、快餐连锁店、外卖菜单、超市等环境中，这些环境往往会为消费者提供高热量食物。
而且经过早期研究，Amanda Daly及其团队表示，“当将PACE标签置于人们必须对食物作出决定的环境中时，它会引导公众少消费高卡路里食品”。在他看来，引入PACE标签最大的帮助是，帮助人们更好地思考吃什么，并且帮助消费者相对减少卡路里摄入，长期实践下可以达到减少人口肥胖率的目的。澳大利亚营养师Susie Burrell也认为标签对于引导更健康的饮食有积极作用，“任何能让人们意识到卡路里摄入的事情都是积极的”。
西澳大利亚州珀斯广播电台（ABC Radio Perth）也收到了听众对PACE标签的积极评价，听众Hailey认为，“PACE标签可以让消费者在拿起巧克力前对即将摄入的热量充分知情，并且也许可以激励他们锻炼身体”；听众Kim则表示，“如果我真的想要吃一块巧克力，引入PACE标签后，我会更有动力走去商店，而不是开车去购买。”
带有PACE标签的食品包装示例
图片来源：ideafit.com
当然，对于是否引入PACE仍然是存在争议的，虽然部分人对此表示支持，并提出了PACE的种种优势，但另一部分人也对这个标签提出质疑。澳大利亚营养师Alice Bleathman认为这种标签“过度简化了食物的营养”，她同意PACE标签比密密麻麻的营养成分表更容易理解，但是食物中不仅包含卡路里，还有其他人体所需的维生素、矿物质、微量元素等，因此PACE标签其实是在无视健康饮食需要的多维度能量。而且即使两种食品的卡路里相似，在营养层面也可能存在较大差异，“例如200卡路里杏仁和200卡路里冰激淋......仅用PACE标签无助于消费者做出更营养的选择”，Alice Bleathman如是表示。
Danni Rowlands任职于澳大利亚关注进食障碍的非营利组织蝴蝶基金会（Butterfly Foundation），在他看来，这个想法会造成“有问题”的饮食文化，“对于任何年龄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及易患饮食失调的人来说，这会混淆视听，即我们吃的东西需要‘燃烧’掉，这是个危险的信息”。同样从事预防饮食失调工作的Zali Yager则将其视为“利用羞耻感来激发健康行为”的方式，因此他建议推广这种标签要考虑其可能给参与者带来的影响。
正如澳大利亚伊迪斯科文大学（Edith Cowan University）医学与健康科学学院兼职讲师Sheri Cooper博士所言，PACE标签是一个很好地衡量食物卡路里的工具，但是“将它扩展成为公共卫生营养信息标签的一部分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为了保持谨慎起见，所有面向大众推广的新变革都需要足够且高质量的研究表明其积极意义。食品标签的变革其实不仅仅是标签的更换，每一个小小的变动都会对公共卫生健康产生引导性。
图片来源：Loughborough University
针对质疑，Amanda Daly也同意要考虑PACE标签的利弊，但是她表明目前未发现PACE标签会导致人与食物的不健康关系，并且他的观点是，“我们需要做的是确保患有饮食失调症的人得到需要的帮助，而不是阻止其他人获得可能帮助他们控制体重的信息”。
多国改革营养标签制度
法国标签制造企业Rubaco France表示，虽然部分人认为食品标签是多且密的信息并且对其不感兴趣，但是其实贴在食品上的标签有固定标准，并且可以保证信息的真实性，因此食品标签是与消费者交流的重要工具，同时也能帮助产品从货架中脱颖而出。也正因此，Amanda Daly尝试通过PACE标签来降低国家的肥胖率，虽然她的标签计划仍未落地实施，但是不同国家其实已经开始在食品标签上“做文章”，力求让消费者可以更直观地了解产品的健康程度。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9月刚刚提出了食品标签更新的提案，提案指出，产品必须包含美国膳食指南推荐的食物组（如水果、蔬菜或乳制品）中的至少一种且达到一定含量，才可以贴上“健康”的标签；此外，这些食品制造商需要遵守某些成分的特定限制，饱和脂肪、钠和糖等成分必须低于上限。与此同时，FDA也在开发一种更易读的符号来代表“健康”标签。
代表“健康”的食品标签示例图
图片来源：FDA
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数据，十分之六的美国成年人患有与生活方式相关的慢性疾病，这些疾病通常源于肥胖和不良饮食习惯。因此新的提案旨在帮助消费者更轻松地浏览营养标签并在购买时做出更健康的选择，FDA表示，该提案中对“健康”的定义与当前的营养科学及美国膳食指南的标准保持了一致。美国白宫也在声明中提及，一旦该提案最终确认，新的食品标签将“促使行业重新创造更健康的产品”。
加拿大卫生部也宣布，将在2026年推出新的营养标签，饱和脂肪、糖、钠含量过高（大于等于15%）的产品会在产品包装正面标记有放大镜符号。加拿大营养学家Bernard Lavallee称，这一举措是在提供一个简化版的营养成分表而非替换，当然他也提示，如果一个产品不带有放大镜标签并不等于对健康有益。
加拿大新的带有放大镜符号的食品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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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从2017年开始已经推行了新的Nutri-Score（营养评分）标志，营养评分标志分为5种，颜色从深绿色到深橙色分别对应A（提供最佳营养）到E（最不利于供给营养）5个不同营养级别。营养评分主要从两个维度考量，100克产品中包含的能量、糖、饱和脂肪酸和盐按含量计算出结果A；100克产品中包含的水果、蔬菜、坚果、纤维和蛋白质按含量计算出结果B。最后A减去B得到的分数就是产品的营养分数，最终分数介于-15到+40之间，分数越低，产品营养价值越高，得到的等级也就越高。
5个营养级别及其对应的食物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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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欧盟法律禁止各国单方面增加食品标签制度，因此该营养评分标志将由国家发起倡议，最终由食品制造商自愿选择是否添加。目前除了法国，比利时、瑞士、德国、卢森堡和荷兰也先后接受了该营养评分系统，当然和法国的情况相似，最终添加与否的决定权仍在制造商手中。
部分拉丁美洲已经制定了更为严苛的食品标签规定，避免含糖饮料及过度加工食品的摄入。以智利为例，从2016年起，所有高糖、高饱和脂肪、高卡路里和高钠的食品都被要求在包装正面添加黑色禁止标志，而且此类商品不得在学校出售或宣传，亦不能在面向儿童的电视节目中进行营销。
智利印有高糖、高饱和脂肪、高卡路里黑色标签的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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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正确阅读标签？
今年上半年，中国营养学会发布了全新的《中国居民膳食指南（2022）》，较上一版相比，新版特别添加了“规律进餐，足量饮水”“会烹会选，会看标签”两条。中国食品安全报社主编的《中国食品安全发展报告（2021）》（以下简称《报告》）也指出，食品营养标签是消费者最方便、最直接获取食品营养成分信息和特性的途径，是合理膳食的重要参考。
虽然《报告》指出，超过七成的公众有关注营养标签的习惯，但在营养成分表解读方面， 即使超半数人认为他们正确理解了营养成分表，但真实结果并非如此。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群医学及公共卫生学院研究发现，多数人无法通过现有营养标签进行健康选择。各国在食品标签方面的努力都可以看出，食品标签于消费者、国家公共卫生健康都非常重要，因此学会选择的第一步在于了解并读懂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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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食品网记者介绍，中国食品营养标签分为两种，营养成分表和补充营养信息。前者是列于食品或饮料包装背面及侧面的标准化营养成分列表，后者指营养声称和营养成分功能声称。营养声称指的是“高钙”“低脂”“无糖”等标签，营养成分功能声称指的是对成分功能的具体说明，如“钙有助于骨骼和牙齿健康”，旨在辅助消费者解读营养成分表。
在营养成分表中，国家食品安全风险评估中心副主任李宁表示，能量以及一些与人体健康关系尤为密切的营养素，即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钠需要在所有预包装食品的营养标签中强制性标示；此外，当产品强化某些营养成分时也必须在表中标注营养信息；另一个不能遗漏的是食品中包含的反式脂肪酸。除以上情况，食品生产企业还可自愿标示预包装食品中其他的营养成分，如维生素、矿物质等。
表中较难理解的是所占营养素参考值（NRV）百分比，该数值表示人体一天中应摄入的营养素量的参考值。李宁解释，假设营养成分表中标示蛋白质含量为15克每100克，NRV为25%，这意味着吃了100克该食品可以满足一天所需蛋白质的25%，消费者仍然需要摄入其他蛋白质，这个数值也有助于消费者更好地计算一天中摄入的各类成分是否达标或超标，并平衡各种营养素的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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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FDA给出的指南是，每100克包含5%及以下的任意营养素量表示该营养素含量低，包含20%以上的任意营养素量表示该营养素含量高，在具体选择上，应该选择脂肪、碳水化合物、钠含量较低的食品。目前美国等国在营养成分表中也会列出食品中微量元素的含量，因此选购进口食品时，除了遵循上述选择，FDA也提出要选择膳食纤维、维生素D、钙、铁、钾含量更高的食品。
目前许多产品上会特别标出“0糖，0脂，0卡”“富含膳食纤维”“满足每天维生素需求”等营养标签，这类标签不止在包装上的位置较为醒目，而且字体也偏大，非常易于阅读。北京青年报记者杨李喆表示，这种“标营养”的方式是为了迎合消费者的需求，而且往往会产生“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效果，“0脂”产品只意味着不含脂肪，但不代表低糖低热量。而且按照国家标准，“0糖”或者“无糖”的定义是每100克或者100毫升食物中的糖含量不超过0.5克，并不是真正的完全不含糖。因此于消费者而言，也要注意不被醒目标签迷惑，从更具体的营养成分表中了解食品的真实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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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制定者合理制定食品营养标签、消费者正确理解标签固然重要，但澳大利亚迪肯大学（Deakin University）副教授Kathryn Backholer认为这应该是食品管理综合方法的一部分，“如果只是单独改革食品标签，而不关注我们食品系统中的结构性问题，如食品营销、儿童每天接受的食品广告轰炸、食品价格和负担能力，那么食品标签仍然只会产生非常有限的影响”。诚然食品产业的改革应是包含各方面的完整改革，但每个组成部分的变化都不容忽视，其中当然包括食品营养标签改革。
